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陈芙一直想着怎么跟那个流浪汉打交道。
以前,她跟流浪汉有过接触,通常是送流浪汉一瓶水,或是一些零钱。但从未说过一句话,她有时怀疑流浪汉不会说话。
晚上,工厂里面灯火通明,陈芙从车间出来后,去了外面马路上。
路灯发出昏*的光,四周静悄悄的,雪化得差不多了,一些雾气像白纱一样缠绕在街道上空,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她沿着马路寻找着流浪汉,很快发现了在路边一个烂棉絮上,蜷缩着一个身影。
陈芙走上前看了看四周,没有人注意到自己,便说道,“喂,喂,起来一下。”
流浪汉可能睡着了,一动不动。
陈芙用手戳了戳流浪汉,流浪汉才微微侧过身,脑袋朝后仰,陈芙看不清他的脸,但可以猜测到,流浪汉的眼神以及内心绝对是打满了问号。
“我想问你一件事情。”
流浪汉还是侧着身子,向后仰的脑袋一点斜度没变,让陈芙看着有些难受。
“下雪那天晚上,你在哪里?”
流浪汉动了下腿,像树懒一样,撑着一只胳膊缓缓地坐了起来,然后也不着急回答问题,两手在棉絮周围摸索着,拿出一个瓶子,喝起水来。
“我送过水给你,你记得吗?”陈芙提醒道。
他点点头。终于有反应了,陈芙欣喜,正想说什么时,看见前方一辆摩托车驶过来,连忙拉开了与流浪汉的距离,待车驰离很远后,她再次上前,流浪汉却又躺下来了。
“你别睡啊,你回答我问题,下雪那天晚上,你在哪里?你有没有看到什么?”
流浪汉开口了,牛头不对马嘴地说:“我是垃圾我知道,可你们是垃圾你们不知道。”
陈芙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,这个流浪汉不开口则已,一开口便石破天惊。
刚才那句话,哪是一个流浪汉能说出来的?能说出这样话人,会是流浪汉吗?
垃圾?
陈芙感觉自己华丽的伪装在此刻撕得粉碎。垃圾,哦,陈芙啊,你就是一个垃圾。如果你不是一个垃圾,那件事情发生之后,你都做了些什么?
陈芙无法再打扰他了,再打扰他就是冒犯和亵渎了一个高贵的灵*。她怀着崇敬的心情,静静地离开,在路上,给刘池敏打了一个电话,告诉她,流浪汉什么也不知道。
虽然刘池敏在电话里面听到了陈芙的话,但第二天,还是当面问了陈芙。
陈芙将电话里面的内容重复了一遍。刘池敏将她的话拆分开来,一步步细细地问:“你怎么问的?”
“我问下雪那晚上,他睡在哪儿?”
“他怎么答的?”
“他说他一直在厂门口睡觉。厂门口看不到那边的情形,我想,他肯定是不知道的。”陈芙杜撰道,这是她早就想好的。
刘池敏想了想,觉得不放心,“他会不会在说谎?”
“为什么要说谎?”
“你问我?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?我怎么有一种感觉,他肯定知道些什么,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刘池敏被自己这种没来由的想法,搞得浑身难受。“你去把成江梅叫过来。”
陈芙不太情愿,但也无可奈何。
成江梅来到刘池敏办公室,更是十万个不愿意,她不想再与那事有什么牵扯。但又没有办法,她跟随着陈芙到厂长办公室,陈芙以为刘池敏想单独会见成江梅,自己便知趣地要退出来。但刘池敏让她也留了下来。
三个人聚在一起,有了一种密谋的气息。
刘池敏开门见山:“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,那个经常在我们厂周围的那个流浪汉是我们心头的一个隐患,谁也不能保证当晚他有没有看到什么,如果他看到了,我们仨就都得完蛋。”她说的是“我们。”
陈芙问:“厂长,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,他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刘池敏看向成江梅,成江梅脸上看不出半分焦急,好像他们讨论的不是人命案而是菜价。他对成江梅说:“那个谁,你去把这事解决了。”
成江梅看了看陈芙,确定厂长是在跟自己说话,“我去解决什么?”
她心里掠过一阵恐慌,“解决”,不是个好词,是要杀人吗?
“就是你。你放手去做,一个流浪汉死了,不会有人追究的,如果你需要什么协作,我和小陈可以帮你。”
成江梅果断拒绝道,“这种事情我不会做的。没有其他的事情,我回车间了。”这样,成江梅很快从刘池敏的办公室里面退了出来。
妈的,说走就走,撂脸给谁看呢,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厂长放在眼里。刘池敏双臂交叉抱在胸口,嘴角一抽一抽的。
其实陈芙此刻心里不比成江梅慌乱,她想不到是,刘池敏明明让自己去调查了,但刘池敏还坚持自己的直觉。如果是这样,何必让自己去试探流浪汉呢。
至于杀人,下雪那天晚上,自己只是象征性地参与了一下,而现在明目张胆地,有预谋的杀人,她完全没有那份胆量。
她很怕刘池敏说,她不去,你去。
偏偏怕什么来什么,刘池敏果真说道:“她不去,你去。把这件事情办利索了。”
陈芙慌忙摆手,“不行不行,厂长,我没干过这种事,我不行的,您还是找别人吧。”
“别人,找谁?”刘池敏哼了一声,“这事还能让第四个人知道?是不是我拿着喇叭到车间里吆喝,谁去把那个流浪汉杀了,重重有赏。”
“不能不能。”陈芙讪讪地笑道,脸苦了下来,“我觉得,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?”
刘池敏问,“你说。”
陈芙哑口无言。
“说不出来,那就按我说的去做。”
“可是,可是我做不来,我会坏了您的事。”
“我的事?这事是我的吗?是我的吗?”刘池敏揪住陈芙的话头,恍然地点头,“明白了,你的意思是,老憨大儿子的死是我一个人造成的,对不对?”
陈芙花容失色,脖子直晃,结结巴巴,“不不,不是的不是的。我怎么敢有那么想法?”
但刘池敏笃定地说:“你就是那么想的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陈芙矢口否认,心里却是一万个肯定。
“不光你这么想,那个成什么梅的,也这么想,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。”刘池敏像是瞬间领悟到了一个残酷的真相,愤然地手指着门口,“你出去,出去。”
陈芙快哭出来了,“厂长,您别这样。”
“既然你们都不帮我,那么我……”刘池敏语气陡然下滑,两只手撑着办公室的桌沿,纠结万分地垂着头,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。”
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让陈芙懵懵的,她犹豫了好一会儿,凑上前,低声说道,“实在不行,要不给点钱给他,让他永远离开这里。”
刘池敏像是被人点拨了一样,抬起头看向陈芙,“这样真的可行吗?万一他拿到钱之后不走怎么办?”
“先试一下。就说影响咱们厂的形象,再说,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,索性让他回家过年,这听上去,还是桩好事呢。”
刘池敏思索着,“行。那眼下只有这个方法了。”
陈芙见自己的建议被刘池敏采用,而且自己也不用去做杀人的勾当,心里完全放松下来,甚至还有些高兴。
“这钱,你觉得多少合适?”
“这个看厂长您的心意了,一个流浪汉能需要多少,一千块钱顶天了。”
刘池敏赞同地点头,“行,你出去吧。”
陈芙向办公室门口走去,刘池敏看着她的背影,脸色立即冷了下来。当门关上的那刻,她懊恼地将桌子上的文件摔了出去。
陈芙出了刘池敏的办公室,手按在胸口上,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回到车间时,见成江梅的目光一直不满地跟随着自己,好像自己已经是杀人犯。
她觉得有必要跟成江梅解释一下,遂走到成江梅身边,低声道:“别把别人想得太坏了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成江梅听后,没有说一句话。
陈芙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,成江梅表情默然,看不出是相信,还是不相信。